慎独

【双邪】妄想症（二）

灵感来源于b站中v系列曲妄想症系列。
cp是双邪，至于其他自由心鉴。

（一）

一剑封禅曾经听过这样一个理论，每一天晚上的“我”都会死去，然后在新的黎明中迎来新生。新生的“我”会继承昨日的“我”的一切记忆，然后展开一系列故事，然后传递给明日的“我”。

 

这个理论他已经忘记了是谁的发明，玄幻古怪，还带着一点不确切的悲伤和希冀。但如果这个理论是真实存在的话，一剑封禅想，他的记忆可能在死亡中得到了一点偏差。

 

比如说，他每天都能想起来一点关于吞佛童子的事，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有时候无关紧要，有时候又是关键所在。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每晚他都会被电影里放的变态科学家拖走，然后注射一段记忆到他脑子里一样。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谈无欲为了安抚他，在他的房间门口装了门禁，除非了他和谈无欲，没有人能自由地进出一剑封禅的房间。一剑封禅当然相信谈无欲不是这样变态科学家，他怕自己是。

 

今天多出来的记忆是关于吞佛童子的发色，是红色的，又带了几缕白，他在一剑封禅心中的形象越发具体。一剑封禅对着镜子梳头顺便嘲笑吞佛童子高得过分的发际线，正巧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发际线也是不低。

 

两个人的影子在镜子中渐渐重合起来，虚实交错间，竟然分不清一剑封禅和吞佛童子。

 

“我们……长得好像。”

 

一念不知所起，惊得一剑封禅一个激灵，撑在洗漱台面上的手往下一滑，待他再抬头时，他的背面赫然站了一个男人，负手而立，一头红白的长发，他没有笑，可眼中却流露出实打实的嘲弄。

 

一剑封禅的反应很快，他抓起台子上的剃须刀，率先攻过去。但是那男人的反应更快，一个侧身让过，手肘下沉要击打一剑封禅后背。一剑封禅狼狈地躲过，转身回击。

 

两个人就这样在狭小地浴室里打斗起来，男子战斗不差，但是一剑封禅仗着利器在手，竟然也对了个五五胜负。一剑封禅看着吞佛童子，只觉得他的武功路数自己越发清晰，格挡之后，取敌腹部，再攻下颌，越是熟悉越是心惊，直到他的肩膀撞上淋浴开关，大水瓢泼了整个视野，吞佛童子也渐渐在这谁水帘中淡去。

 

“我找到你了。”这是吞佛童子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一剑封禅！”谈无欲的声音传来，浴室的门被毫不留情地打开，谈无欲看见在地上成了一个落汤鸡的一剑封禅，不禁皱了眉头，走过去关上淋浴开关，蹲下问，“你怎么了。”

 

“没，咳。”一剑封禅掩饰道，看见谈无欲盯着自己的剃须刀，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身后藏，“我刮个胡子，不小心摔了。”

 

谈无欲的目光像一湾月光，将一切的谎言照得无处遁藏。良久，大约是一剑封禅的胡茬还挺有说服力的，他才伸出手：“没收。这里不能私藏利器，你怎么弄来的。”

 

“我和阴无独说我要刮胡子，她在忙，直接给我了 。”一剑封禅如实交代，见谈无欲面色实在不善，犹豫片刻后还是讲剃须刀放进了他手里。

 

“起来。”谈无欲拿了剃须刀往外走，“你的早饭我给你放桌上了，吃完之后到护士站来，我会让护工给你刮胡子。”

 

“哦。”一剑封禅摸了摸自己鼻子，有些讪讪。

 

“呵。”不知是谁在风中冷笑了一声，一剑封禅猛然回头，看见的却只有米色白色相间的瓷砖，在看前方，谈无欲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自顾自走远了。

 

大约也是错觉吧。

 

谈无欲靠在医生办公室的桌子上，他的眼神正对着护士站里被按着刮胡子的一剑封禅。突然一只白净秀长的手伸了过来，还拿着一杯蜂蜜柚子水。

 

“有头绪吗？”素还真问道。

 

谈无欲接过杯子喝了口，拍了拍身侧关于一剑封禅厚重的病历：“还行吧，回头电击试试。”

 

“我昨日替你去看了看剑雪的情况，可惜也不大好。”

 

谈无欲的眼神一动，似在压抑着什么情感：“这样吗，可惜了，他本是一剑封禅最好的药。”

 

医者最大的悲哀，是救不了自己身边的人。他们谁都是如此。

 

就在准备电击的前一天，一剑封禅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绿色短发的少年，棕褐色的瞳孔清澈温柔，低头往一桶花里仔细喷着药液，挑出枯萎的叶子剪短，一剑封禅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家花店，店里播放着温柔的蓝调，深沉的嗓子唱着哀伤的情歌。这个少年与音乐，阳光，鲜花是如此相配，以至于一剑封禅都偶遇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惊动了这幅画面。

 

“你回来了，花肥买了吗？”少年似乎与他极为熟识，开口就道。

 

一剑封禅突然觉得鼻子怪酸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袋花肥，本想问“你是谁？”的嘴，开口却也变成了熟络的：“你的要求真高，我都快跑了半个城市才替你找到的花肥。”

 

“认真一点不好吗？”那个少年笑着反问，“这不是你教我的，对待任何事情都得认真。”

 

这也太奇怪了吧。一剑封禅想，我教过他吗？我认识他吗？

 

“是，是。”在梦中的一剑封禅却这样说，“你学我学的最快，怎么也不学学我吃肉。”

 

画面突然天旋地转，一剑封禅看见少年震惊诧异的脸，因为缺氧涨得紫红，而罪魁祸首正是一双虎口有着伤口的手——一剑封禅的手，他相当熟悉，那是在军队里留下的伤，导致了他这辈子无法拿枪。

 

怎么会，我怎么会杀他。一剑封禅也在问自己，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不允许自己伤害这样一个少年。快松手啊，快松手！一剑封禅无声地呐喊，希望自己能够放弃疯狂的举动。

 

可就是这一瞬，他在少年眼中看见了吞佛童子的倒影。

 

杀死少年的，是我，还是吞佛童子？我和吞佛童子，难道是一个人？

 

一剑封禅就是犹豫了那么一瞬，少年从天台上跌落，像一朵凋零的花，又像一片渐融的雪。

 

“不——”一剑封禅终于喊除了声，他试图伸出手去挽救少年，撕心裂肺的痛席卷了全身，宛如心脏硬生生被人剜走一块，那种感觉像极了人们所说的爱。

 

又是变化，他发现那个下降的人，却是自己。

 

当他粉碎碎骨的一刻，梦醒了，医院的起床铃传遍了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一剑封禅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虎口的伤无比清晰，仿佛还残留着杀死少年的触感。

 

 

一剑封禅把这件事告诉了阴无独，毕竟这件事太过沉重，哪怕是在梦里，杀人依旧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阴无独的反应那么大，她再次尖叫着跑了出去。

 

这是谈无欲第二次被阴无独从梦里叫醒了，他刚刚下了夜班，正窝在办公室里补眠，素还真本想拦她，可是剑雪这个名字还是被阴无独用她的分贝通过空气这个该死的媒介传播近了谈无欲的耳朵里。

 

素还真发誓，他是第一次这么痛恨空气。

 

“你说他想起了剑雪？”谈无欲阴着脸，与边上的公孙月对视一眼。

 

“你去看看他，我去叫蝴蝶君准备麻醉，立刻电击。”公孙月果断无比。

 

“行。”

 

“师弟我和你一起去！”

 

推开一剑封禅的门，众人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谈无欲虽然得承认这和过低的空调有关，但更多的是来自于一剑封禅的话。

 

他说：“你看到了吗，我手上的血。”

 

那双节骨分明干干净净的手，在一剑封禅眼中，充满了血液，一点一点滴落地面，象征生命的腥臭味也成为了他最佳的罪证。

 

“我杀了他，对么？”一剑封禅慢慢抬起头，双眼空空无物，一如死神的黑影，“那个叫做剑雪的人。”

 

谈无欲试探地上前，他不确定这个人的意识还剩下多少，毕竟精神分裂往往是抑郁与躁狂并行的，他不确定一剑封禅此刻属于哪边。

 

“不，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一剑封禅突然冲上前，青筋暴起的双手目标正是谈无欲的脖子，幸而谈无欲也算有所准备，一个弯腰躲过，素还真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一只手别到一剑封禅背后。一剑封禅另一只手又不肯认输地向素还真攻击而来，但又被谈无欲用约束带拦住。

 

即使是两个大男人，面对一个躁狂的前军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两人试图将一剑封禅，不此刻应该是吞佛童子的双手捆在一起，却被他的腿风扫得难以得逞，最后是蝴蝶君宛如黑夜中的刺杀者般一跃而出，举着麻醉针捉住胳膊，刺针推液一气呵成，吞佛童子才软软地倒下去。

 

“嚯，我听阿月仔说了情况之后就觉得不对，幸好来的及时。”蝴蝶君擦了把汗长出口气，一撩头发道，“这下可以向阿月仔邀功了。”

 

“多谢了。”素还真说。

 

“免道谢，我是为了阿月仔～”蝴蝶君摆手，“快去电击吧。”

 

 

“你要与我开战吗？”

 

无间之中，一片黑暗，一剑封禅与吞佛童子彼此对峙，划分黑暗。

 

“你会死亡，不用我动手。”一剑封禅说。

 

“不过是电击。”吞佛童子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懒洋洋地挥手，甚至还盘腿坐了下来，可惜他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淡，“我会杀死你。”

 

他的声音是那般笃定，而一剑封禅也是一样的坚定：“这里就是你的坟场。”

 

“哈！”吞佛童子突然大笑起来，他一步步靠近一剑封禅，直到与他近得容不下一个拳头，“不可能的，你忘记了吗？我们从出生起，便相依相伴，没有人能比我更懂你，也没有人能毁去我。”

 

“但此刻是你要离开。”一剑封禅伸手，直接穿过了吞佛童子的身躯。

 

“我会回来。”吞佛童子已经是那样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会回来。”

 

黑暗之中，只留下这一句话。一剑封禅沉默着看着黑暗流动起来，仿佛什么粘稠的毒汁，缓缓将他也吞噬。

 

“剑雪。”一剑封禅也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一剑封禅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睡到忘记了很多东西，可是又想不起来。

 

“你还记得吞佛童子吗？”阴无独假装不在乎地问道。

 

“那是谁？”

 

“没什么，曾经的一个病友罢了，已经出院了。”

 

过了片刻，她又问：“那你知道剑雪吗？”

 

“这又是谁？”

 

“没什么，谈无欲曾经的一个朋友罢了。”

 

一切都很平静，至少看起来似乎很平静。

 

一剑封禅按着自己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tbc.

开头一段的理论灵感来源于b站阿妍AYAN的歌《午夜相对论》，连接

非常开心剑雪出场了，终于能多打几个tag唠。